【撒野】药物滥用（01）
“蒋丞，你为什么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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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办公室的几个小姑娘都吓出去了。
说实话，顾飞这会也挺想出去的。
“顾老师！顾老师！”一年纪挺大的秃头正拍着桌子歇斯底里，唾沫星子跟下雨一样往桌子上的教案本上砸，噼里啪啦的。
顾飞靠在椅子里，该站不站的，又嗯了一声。
“我管不了了，我管不了了，”秃头一口气没倒上来咳的惊心动魄：“这就是你班上的学生！这还是个学生吗？！”
顾飞刚想说两句，秃头又一掌拍在他办公桌上，茶杯盖子积极响应号召滚到了地上：“你还坐得住吗！！”
他当机立断站起来灭火：“陆老师别上火，歇歇，坐下歇歇……我一定管，一定管。”
陆老师指着站在他身边儿的学生，又指了指他，手指头抖着来回晃，颇有点命不久矣弥留之际那么个意思，顾飞看着都想上去扶一把。
可惜陆老师没给这个机会。
……
“人走了，估计下午还得再见一面。”顾飞从办公桌底下拖了个凳子出来：“坐下说。”
男生从刚才挨骂那会就靠着他后面儿老师座位的遮板，他不回头看不见。这会也没动静。
“害怕？”顾飞没回头，端过茶杯喝了口水：“别紧张，你不是第一次见他了吧？咱们学校老师不都像陆老师这样。”
男生还是没吭声。
顾飞偏了偏脸：“说话。”
办公室里这会没几个老师，最后一节刚上课没多久，该上课的去上课了，该吃饭的也早都到食堂了。作为本市稳居倒五的公办高中，顾飞自认算是挺敬业的普通班班主任。
所以这会办公室里格外安静，墙上的钟一格一格的走，俩人谁也没动作。
半路转学的不少，但往他们这儿转的不多。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在学生心里换算成了分数，这他知道。
没谁愿意往这儿来，但他必须给学生营造出一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氛围来。他不知道这男孩儿是怎么想的，但这目前还不归他管。
他又喝了口茶——早上泡好的，陪着蒋丞从政教处转了一圈儿又回来就冰凉了，茶味儿全散了。
“不想聊就下……”
“顾老师。”
顾飞嗯了一声，等着他下文。
男生的声音听着很低：“您茶凉了，我给您换热水去。”
顾飞愣了一下，手里握着茶杯下意识的收了劲，没想到还是让男生拿过去了。顾飞看着他从地上捡起来杯盖，动作很仔细。
“哎……”
“您稍等，我马上回来。”
顾飞看着男生的背影——就说这句的时候也没回头看他，出办公室的时候特意侧了侧脸。
“这个蒋……叫个什么来着？”
“蒋丞。”顾飞叹了口气，翻开了教案本打算再胡诌两页听课笔记——期中有年中考核，专门就查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蒋丞，”角落办公位的程老师敲着键盘：“真是从一中转过来的啊？”
“啊。”顾飞手底下字绕的他自己都不认识了：“入学测试三门满分。”
程老师那儿键盘声停了：“啊？”
顾飞又叹了口气：“关于他的大过处分决定应该就在今天下午出来吧。”
程老师连啊都不会了。
顾飞绕完了一页，往后翻了翻——还有七八页。
他叹了口气。
这两天叹的气加起来都能吹鼓一个店庆十周年大气球了。
……
上周的这个时候，他还在班上看自习，正在五十多号蚊子叫唤里昏昏欲睡，整个人都处在闭眼就倒但绝不能闭眼的痛苦挣扎里。
所以当前门被敲响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的。
他看了一眼表——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底下的一群人也不知道在激动什么，跟吃错了药一样梗着脖子往教室外面看。更有甚者因为教室玻璃底下是毛的，站起来了往外面看。
顾飞示意门口坐着的过去开门。
这个班他带了一年多，打眼儿扫过去今天裤头什么颜色都清清楚楚，他能看出来这帮人今天异样的磕了药一样的兴奋。
这种能轰动集体氛围的情况，大概都和小道消息有关。
而且是不小的小道消息。
顾飞往门口看过去，想知道是什么能让往常又困又饿早都倒下的半个班在最后一节自习里焕发生机。
然后他就看见了蒋丞。
……
顾飞掐着时间差不多了，穿好外套带上了教案本。
“你那个新来的学生呢？”程老师盯着电脑屏幕：“不刚给你盛水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要不给您吧。”顾飞拉上拉链抓过车钥匙。
“什么？”程老师看着他。
“我看您对他挺感兴趣的？他成绩好，放重点班也不委屈。”
“哎不了不了。”程老师再没说话，笑了两下。
顾飞出了办公室。
今天最后一节自习让英语老师要了，顾飞转到教室后门去往教室里扫了一眼，看着后排的几个又咳又清嗓子，用手指了指。
就这都没叫醒几个睡熟的。
他想起来之前有学生跟他闲聊，说起来英语课的睡眠质量要比语文课好一点的时候他还是很欣慰的。
英语老师倒是讲得很投入。
他看了眼表，犹豫了一下，还是往水房走过去。
走廊很安静，隔了老远就能听到水房里有点动静。
顾飞站定了，缓了步子慢慢地往过走。
其实这事儿要是放在平时他也就是路过往里看一眼的，自己班的过了肯定会来找自己，外班的纯粹就是拿陆老师的头发在赌明天。
他不想英年秃顶。
但他现在就是得因为这个转学生自愿掉两根头发。
而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陆老师的无奈就在看到自己的茶杯盖子第二次在地上信马由缰的时候达到了巅峰状态。
他两步过去捡起了盖子：“谁……”
“顾老师！”
他转头看见蒋丞冲着他几步走过来，步子迈的不大，看着很着急，又像松了一口气。
水房不大，他下意识的把蒋丞扒到自己身边。
里面儿还有个男生，也看见了他，表情一时间有点错愕，但很快就抿了抿嘴：“顾老师，他刚才……”
“江凡。”顾飞打断了他：“你不上英语课在这儿干什么？”
“我……”江凡看着他，又看了看站在顾飞身后的蒋丞：“不是，顾总我……”
“现在，立马，”顾飞指着班级方向：“回去上课。”
江凡还想说什么，看了两眼蒋丞还是跑走了。
他一直抓着蒋丞肩膀，目送着江凡往班后门跑过去又大摇大摆进去之后他才感觉自己手里的人轻轻的挣动了一下。
捏疼了？
他松了手，轻轻拍了两下。
“下午来找我。”
蒋丞低着头不看他，手背在身后。
他不是不讲理的人，江凡他也了解，不是无聊到没事儿干就找茬儿的学生。江凡会找机会来找他的。这事儿得两个人都在场。
顾飞看着蒋丞，心里叹了口气。
而且这件事儿他还必须得认真处理了。
这很不符合他身为均分次次垫底班的班主任的身份啊。
“给我盛的水呢？”顾飞弯了弯腰。想到今天在陆秃头跟前的表现，他语气放轻了：“有事儿可以给我一个人说。”
蒋丞垂着眼睑，咬着嘴唇不肯答话。
顾飞声音不大：“手怎么了？”
男生手背的更紧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抓了男生的胳膊：“我看看。”
蒋丞比他矮了十多公分，在同龄人的个头里算是不高不低，但对上江凡那种校篮的还是有点吃亏。
他使了点劲，语气沉了沉：“松手。”
蒋丞没动，过了一会还是松了点劲，顾飞扯过他手看了看。
水房里的机子恒温是全开的，一直都显示的一百摄氏度，有没有这个温度不知道，但水一定是开的。
手背看着没被烫伤的时候应该是白嫩光洁的，毕竟从手腕到小臂都是一片瘦削白皙，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看着都有些苍白了。他一把推上去校服袖子，男生让他攥着的手腕又抖了一下——顾飞抬头看人，整个人都是瑟缩的。不过还好，就手背上红了一片儿。
“另外一只呢？”他不好再看，于是耐下心来问：“是不是也烫伤了？”
“……没有。”
顾飞直起身子来。好吧，没有就没有吧。
“这会医务室应该是没人了，你……”
蒋丞把校服袖子拽下来，重新进了水房。
顾飞转头看着，看着蒋丞端了自己的茶杯出来，站在他面前——双手捧着底，顾飞知道自己的杯子不隔热。
他接过来：“谢谢你。”
这下两只手都看见了。
俩手一只比一只红。
……
午休宿舍人不算多，不是住的人少，是肯睡的人少。顾飞隔着窗户往外看，操场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顾老师，这个情况，我知道很难处理。但是他既然已经分到您班上了，您也得……”
顾飞回神继续扒饭，说话的是对面女老师，是这个学校里为数不多还在管学生的政教处秃头代表队之一。
顾飞不由得往女老师头上看了一眼。
“我知道了。”
女老师还想说点什么，顾飞余光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餐盘。
他笑了一下，埋头继续扒饭。
“哎！孙老师！哎孙老师今天真的是气色不错！这衣服从哪儿买的？回头我也给我媳妇儿买一身！这气质，这洋气……诶吃好啦？您减肥啊？也是，我媳妇儿也减肥呢，但她就没有您苗条……”
顾飞扒完最后一口米饭，筷子往菜汤里戳了戳。
“走了。”
顾飞抬起头看了一眼，没忍住又开始笑。
“笑屁啊？”李炎往嘴里塞了两口肉，一时间口齿不清：“我他妈来给你营造一个安心吃饭的好环境……还笑。”
“您有媳妇儿吗？左手还是右手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李炎满桌子乱喷，说着话还得掐个嗓子：“奴家操不动人呀，奴家是亩0啦……”
“吃完再说。”顾飞擦了擦嘴：“李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和小顾共进午餐了？”
李炎囫囵两口吞下去，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今天最后一节本来俩班的体育，全让占了。”
“哟，那您是得病了还是家里有事啊？”顾飞不知道怎么，这会心情格外的好。
“三班老师让我发烧，七班老师说我没来，我一会得赶紧走，没功夫跟你瞎几把闲篇儿。”
顾飞笑起来：“您如此粗俗鄙陋，您的学生知道吗？”
“你丫失心疯了吧？！”李炎伸腿照着顾飞小腿蹬了一脚：“怎么着这两天你们班新转来的那个一中的把你干高|潮了？”
顾飞笑了笑，转头看着窗外没说话。
李炎跟他是从一个师范出来的。他中文系，李炎跑去考了资格证，本来是要去体校当教练的，后来不知道怎么想通了大半夜给他打电话，哭的稀里哗啦说要和他当一辈子的好铁子。
“下午有约会吗？”
“下午约炮。”李炎偏头看了一眼，顾飞还在往楼下看：“看什么呢？”
“看我们班那个转学生。”
“哪儿呢哪儿呢我还没见，”李炎挥着捏过油焖鸡爪的手就过来了：“我看看我看看……”
“哎，”顾飞错了一下身子：“明天我们班体育课你随便看去……油别蹭我衣服上了！”
李炎还想再踹他一脚，被他一巴掌扇到后脑勺上乖巧吃饭了。
……
顾飞也没想到隔了这么远还能看见。只是随便瞅瞅碰碰运气的，也没想着看到了就能怎么样，但还是一路把人从教学楼门口目送到了宿舍楼背后的那条小路上。
一个人走，身量本来就不矮，走路的时候虽然微微低着头，但一点儿没佝着身子。身形挺直，就是看着单薄，还有点书卷气。
倒是挺像别人家的孩子那么个意思。
“你回宿舍睡会吗？”李炎扒完了饭，从他兜里拽了张纸出来。
“不了，”顾飞回神：“回去补教案。”
李炎端着盘子在后面笑开了：“哦！教案！你要比我多二十篇！哈哈哈哈哈……”
“对啊，”顾飞回头看着李炎：“你不用写啊。”
李炎盯着他没说话。
他当机立断回手抓了李炎衣服领子：“走，跟你飞哥补教案去。”
“你滚啊！”
“……”
“哎！”李炎眼看自己要被拖到菜市口午时问斩，顿时恶向胆边生，一阵张牙舞爪四蹄儿落不到地上：“我他妈不能让学生看见！”
顾飞没受影响，一直到进了教学楼门这一路还在冲学生点头，还能替李老师也把学生问好回了。
“撒爪！”李炎进了电梯还不消停：“我自己走！”
“你怕什么？”顾飞靠着电梯厢：“跟学生说你早上发烧下午家里有事儿不就完了。”
“哎呦呦，”李炎对自己被扯过来陪同正经班任老师补正经教案十分不屑，本来嘴里就没几颗牙把门，这会更是鼻孔出气儿上了天：“我跟您不一样，学生都抢着上我课，我怕伤学生心呀。”
“您带的是一百五的高考必考科目，我怎么敢跟您……”
“别阴阳怪气。”顾飞一把掐了李炎后脖儿：“想死想疯了？继续说？”
“操。”李炎瞪着他：“有本事你也骂我。”
顾飞笑笑：“我是语文老师啊。语文老师不骂脏话。”
电梯门开了他自顾自的往办公室走：“我跟您这种体育老师不一样啊。”
李炎半天才跟过来，隔了老远就一阵乱嚎。
“你他妈有病啊？！”
……
“你怎么攒了这么多？”
李炎摸了手机出来一阵点，半晌把手机扔到他面前：“行了别诌了，抄俩吧，这都什么特级教师的。”
顾飞扫了一眼屏幕继续往本子上绕鬼画符。
“你他妈抄啊？”
“那是物理。”顾飞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是一名文科班的语文老师。”
“啊？”李炎抓过手机：“行行行我给你找文科，找文科。”
“哎大飞……”
“嘘。”顾飞放了笔：“别吵我了求你了安静一会吧。”
“不是，”李炎看着他：“这个点了还有学生呢？”
顾飞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门口：“往来走的？”
这会是除了晚上一天内最安静的时候，楼是旧楼了，但传音特别好。走路声儿隔老远也听得清楚。
这也是顾飞苦恼的地方——这边儿楼道几个班全嚷嚷起来楼道顶子都能让掀了，细听又听不出来是哪个班先开始叫唤的。他办公室离班近，没课想打个盹都得戴耳机。
“好像是，”李炎往办公室门口瞥了一眼：“看不清，你总该听清了。”
李炎继续叨叨：“这都一点了，午休楼门已经锁了。”
“一会自然有人查，跟你什么关系。”
李炎再没说话。
办公室里难得安静了一会。
“行了，还有三篇，晚上回去……”顾飞正收本子，胳膊被李炎拍了两下。
他抬了头，还没来及看看李炎就看见了办公室门口的人。
……
“蒋丞？”
门口的学生很快的低了低头。
“刚一直看你呢。”李炎压低了声音：“我先走了，找你的。”
顾飞点了点头，低头又翻开了教案本：“进来。”
男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走路没声儿，步子也不大。
顾飞不太能把握跟他沟通的方法，他还不够了解，但一站他跟前就像只小鸡崽儿一样的状态还是让他不得不聚精会神。
“没去睡觉？”顾飞没看他，也没让他坐。
“我不想睡。”声音听着有点喘，像是刚跑过。
顾飞看了他一眼：“手好点了吗？”
“……我没事。”
“那来找我什么事儿？”顾飞笑了笑：“想让我哄你睡觉？”
男生愣了一下，垂在腿边的手很快就攥住了校服边——校服期中断码，送来的码数足足大了两个号。
他摊着教案本在办公桌上，转了半天笔也没把笔帽拔开写俩字。话聊到这儿，他索性收了桌子上的东西，转身面对着蒋丞。
男生面对着他，站的很直，就是非要低个头。
“看着我。”
顾飞给自己找了个放松的坐姿，盯着蒋丞的脸。
“蒋丞，抬头。”
这句他没收语气，男生瑟缩了一下，还是慢慢的抬了头。
就是没看他，视线一直在他衣服上。
顾飞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地：“我们互相做过自我介绍，算是认识过。但有很多你还不了解，我今天告诉你。”
“跟我说话要看着我。我跟你讲礼貌，你也得懂礼貌。”
蒋丞抿了抿嘴，只短暂的跟他对视了一下就又错开了视线。
顾飞没纠结，继续看着他：“中午不去午休，你算是违反校规。按道理我要把你扔给政教处，按规处理。”
他停顿了一下：“但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会看。校规能不能管你，我管不着。”
蒋丞一直没说话。顾飞觉得他现在能坚持盯着自己衣服看都是透支，但他没犹豫，他必须得把话说清楚。
“但你在我班上。”顾飞看着他：“高二八班的规矩姓顾。你要是造次，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会罚你。”
办公室里很安静，钟表跳针的声音清晰可闻。
“听懂了吗？”
蒋丞抿着嘴点了点头，又快速的他对视了一眼。
“当然，”顾飞缓了语气：“这儿不比一中，管得松是肯定的，中午你们想睡就睡。这会你到体育馆去还能找着我们班的在打篮球。
顾飞笑了笑，再没看他：“还有仨是校队的。”
他翻了教案本出来，打算再诌两页，没想到蒋丞突然拽了拽他袖子。
“顾老师。”
“怎么了？”顾飞看着他。
男生的眼神纯澈，就那么直直盯着他，顾飞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很标准的下至眼。
就是通俗讲的狗狗眼。
狗狗眼是跟人的气质走的。有些人天生张扬跋扈，做人做事都带狠劲儿，无所谓的瞥你一眼，你会觉得这人看着很拽很牛逼。
但有些人就会真的像只小狗。
流浪的小狗，浑身上下脏兮兮，毛毛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倒是眼神很清澈，汪着水在里面，骗不得人却总是受人欺负。要是真惹急了，爪子挠不动，奶牙咬了就跟搔痒一样，到头来还是要乖乖让人揉肚皮。
顾飞清了清嗓子，轻轻挣脱了蒋丞拽着他的袖子。
蒋丞声音不大，坚持往顾飞跟前走了两步：“顾老师，我……我给您补教案吧。”
顾飞这回连清嗓子都没用了。
他正愣着神，没防备本子就让蒋丞拿了过去。
男生捧着他本子就要往班里走，快到办公室门口了才让他叫住：“蒋丞！不用你写！”
他站起来：“回来。”
男生犹豫了一下，站在办公室门口转过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站那儿不动了。
顾飞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不是被有人给自己写这个破烂玩意儿冲昏了头脑，他竟然一时间傻站着没说出来话。
顾飞！你现在都这么没出息了顾飞！
“回来。”他放轻了语气：“待会有人查楼，看你在班里待着不去睡觉是会记你名字的。”
蒋丞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顾飞知道这会班上也有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想放蒋丞回去：“你是我班上的，政教处开大会要批评我的。”
果然，蒋丞顿了顿又走了回来。
顾飞从办公室后边儿扯了个凳子放在自己桌边：“想写就坐下写吧。”
看着蒋丞趴在桌上认真的开始给他补教案，他心里突然就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
没错，是有人查楼，但他们班上向来有人。连带着整个年级中午都不可能没人在班里，吃外卖的开黑的聊闲篇儿的谈恋爱的，几乎涵盖了整个人类世界青少年篇的所有颓废内容。也不是说去睡觉的都有多乖，只不过宿舍真有人要休息，上下铺志不同道不合打起来也是常有的事。
顾飞向来不允许班上的人在学校范围内干架。
但这种氛围的学校颇有些江湖气息。江湖人称顾总是他们老大，那大多出于侠肝义胆畅快恩仇，大多数人不会承认怕你，只说愿意买你面子而已。
在很大程度上，顾飞也会尽可能的给自己班上的大侠们面子。
但蒋丞就不一定了。
顾飞看着蒋丞干净的跟涉世未深的深闺小娘子一样，想必就算在一中也得是话少朋友少的，更别说到了这儿。
他突然就又想起来之前的那个处分和跟江凡莫名其妙的冲突。
……
“蒋丞。”
男生正写的认真，闻言抬头看着他，抿了抿嘴。
“为什么转学。”
“……”
顾飞一直不明白这个问题。从知道这小子是从一中过来的惊讶，再到奇怪，然后是好奇，最后就变成不理解。
这是全封闭的学校，半个学期一次关门放狗的机会，保安无聊到会逮着上下班的老师聊世界杯。再加上这儿本来就是职高改的，据说前身还是工读学校，在本市颇有大龄托儿所和少管所的美名。
再问顾飞都觉得不怎么礼貌。
蒋丞捏着手里的笔，时不时的看他一眼，想必是把刚才顾飞的训诫记得很清。
“……”
“别怕。”他看着蒋丞，又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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